阿伯當自己是站在舞台上,手中拿著麥克風,人越多,他更是捨不得關掉他那震耳的喇叭。在場看熱鬧人士,看到了一張歷盡滄桑包子臉的長輩;另一位則是穿著亮眼及膝娃娃裝,臉上帶著被米田共潑到的臭臉,這一幅強烈的對比,使得阿伯的同情票領先了一大截。


我敬你老,可不甩你癲,這時我再不搶回發言權,整個舞台都是他的,黑白不分了,到時我真是啞子吃黃蓮,後果可能就像大車小車相撞,錯的都是大車。


平時講話就很快,再加上用丹田的力量說話,聽起來就像是要和人幹架的氣勢,俗話說:輸人不輸陣。

馬上一連串真理炮轟回給這位阿伯。


「在我等候停車時,一輛休旅車開離開,那輛摩托車早已倒在一旁,那時我也沒看到是不是休旅車撞的,你憑什麼說是我撞倒你的摩托車?你有證據嗎?我可有證據證明不是我撞倒你的車,走,我們馬上去調這附近店家和十字路口的監視器,瞧瞧是那個大頭撞倒的,看是我撞倒你的摩托車,還是我的車被你踹。」


雖然是家庭主婦,我的知識來源可不是聽聽市場內賣藥的江湖郎中滿嘴胡謅,說得逗講得動聽,確沒有一句中肯。處理事情要扼要,不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阿伯楞了一下,氣勢沒那有剛才的高燄,可是還是一付他是受害者,我是頭號嫌疑犯。

「就是有人看到門口這輛車撞的,沒有錯,不然,我做人會這樣黑白不分嗎?」


既然都知道自己是黑白不明的人,還在那死鴨子嘴硬;這時腦子閃過一號人物,剛剛那位阿婆;看我跑那麼急,她也一溜煙在跟我比快,我就知道有鬼。

現場人更多了,舞台該我。


我怒眼瞪著老伯,挪了身體往前走兩步,側身站在婆婆店家門口,炮口大開外加手勢指著店內:


「阿伯你說既然不是你看到,那是誰看到我撞倒你的摩托車?是那隻耳朵聽到摩托車被撞倒在地的聲音?是那隻眼睛看到我是用前輪拐?還是用後輪壓?是誰?請她出來,不然我先告她污告,再告你蓄意毀損。」

程序對不對不重要,提出一二個專有名詞先唬一唬。


阿伯聽了之後震住了,因為我手指向婆婆的店家內,聲音大的可以從婆婆家的前門通後院,他應該知道我指的是誰。可能真的是氣過頭了,場面有點火,有人看不過去,報警了,所以當我吼完,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兩位警察。一位警察指揮著人群離去,嘴巴還唸唸有詞:


「這不是洗門風,小事一樁沒什麼好看。」

我的臉一定是不夠臭,這位警察還能開這種玩笑。


人老精,薑老辣言句話真是有理。

阿伯看到了警察,馬上乞哀告憐,配合著溫和謙卑的聲調,訴說著他摩托車悲慘的一生。在這當下,我大吸兩口氣,豎起耳朵怒眼圓睜,看他要搬什麼戲。


警察:「你說誰看到,請他出來指認。」


阿伯:「不行啦,大家都是住那麼久的鄰居了,人家也是看不下去才好心告訴我,怎麼可以把人家叫出來,那以後大家怎麼相處。」


警察:「既然都不能確定,你為什麼隨便踹人家的車子。」


阿伯:「那有,我那有踹,要是真的用力踹,車子不止是這樣而已。」

這句話說的到是斬釘截鐵。那,剛剛我是在夢境中脫離了現實?還是瞎了眼亂咬人,想當最佳女主角,怕沒人理,像個瘋婆子,在大街上大呼小叫是為啥事?


「你沒踹,那車門上的痕跡是什麼?。」

氣的我臉紅脖子粗拉開嗓門。


「你那個眼看到我踹了。」

懂了,阿伯現在唱的是瞎子摸象。


「假如我沒聽到你連聲詛咒哭幺聲,外加我愛車的哭喊聲,我吃飽換幺在這陪你演戲,你說沒有踹,等等,我算一下這十字路口、銀行、便利旁店再加電器行總共可以調到幾具監視器,你想看剛剛你的動作那一部份最優雅,那一個抬腳最有力,本姑娘陪你找,看那一架的角度最清楚,馬上伸請調閱,我奉陪,讓你看個夠。」

他在那邊給我唱山歌,還要我幫他伴奏嘞。


警察大概覺得有人站不住腳,打圓場說:

「阿伯,你又沒有看到這位小姐撞你的摩托車,而你的腳印就在車上,你也不用那麼兇。」


更扯的阿伯無辜的說:

「不然你要怎樣,那好啊!我摩托車不要修,也不要牽,就擺在那。」


我都不知道我身處何方,與我對話的人是外星人,還是我在和只有六歲智能的猩猩對話,那摩托車就算風吹雨打生繡爆廢,被酒矸倘賣無撿去賤賣,都不關我的事。


在旁指揮人群的另一位警察很不奈煩,要我們上警局報案解決。

我瞪了那位警察一言,因為他的EQ不好。

看看周圍還有十來人,既然阿伯在馬路街口那麼多人前對我濫罵糟蹋和侮辱,這口氣壓不下來。


「阿伯,我沒有要怎樣,我只要你的一聲道歉。」

我鄭重向阿伯提出要求。


「我剛剛就有說了。」阿伯憤憤對著我說。


是今年七月半沒拜拜,還是天氣太熱中暑了,耳朵被麻糬塞住,導致頭腦不清,我努力重覆腦子畫面,重新回顧整件事情的經過和對話。

「阿伯你什麼時候道歉了,你重頭到尾三字經問候我,那一句話是自知理虧道歉。」

這句話我說的重又慢,是說給在場人士和警察聽的。


有些人就是無理,但喜歡用聲勢壓人,這種人最弱的一點就是用最簡單的言詞,一針見血戳破它,這樣就原形畢露。阿伯被我一激,往我面前走上一大步,鼻子冒煙破口大罵: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那是別人好心告訴我的,不是我的本意。」


這句話是道歉?那它的含意是什麼,我怎麼聽不出來。

說到底就是拉不下臉。

在自己的地盤上大呼小叫罵人、踹毀他人的東西、抵制車輛入侵,就表示在鄰里上站的住腳,可是要說聲對不起,日後怕會被鄰里竊笑,拿來當作茶餘飯後的八卦,有失面子。


我還來不及回話,沒EQ的警察又抓狂:

「不要囉嗦,到警局報案作筆錄。」

另一位警察覺得是小事一樁,不用鬧那麼大,馬上對阿伯說:

「人家這樣的要求不為過,你嘛好好的對人家說聲對不起。」


「我就說是有人看到,想替我出口氣,既然你要聽,好啊對不起。」

阿伯心不甘情不願從鼻子裡冒出一句抱歉後,馬上和在旁的先生聊天說笑。


這算那門子道歉。

雖然心中還是很氣,但我娘的話又出現:得饒人處且饒人,有時候留一步路不是給別人,是給自己。想想也是,一位年紀大的可以當我的父親的人,再怎麼無理他也道歉了,我豈能再追究他的態度。


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透,假如上警局是要報什麼案?

是擦撞還是毀謗?

老公說都不是,應該是停車糾紛。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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