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知道嗎?今天午修我睡到不醒人事,上課鐘響我都沒聽到,是同學搖了我很久我才起來,媽你看我多厲害。」
「是啊!你很猛,你沒跟你同學說你是在補眠。」
這是女兒回家後,興高采烈分享著在學校的趣事。
說到睡覺這件事,我真的是滿缸滿缸的淚飆不出來往肚子吞。
女兒從小與「睡覺」這個詞就有仇。
記的打從她一出生,夜晚對她而言就特別有吸引力。
在貝比時期,常常是一抱到天亮,每每都要等到窗外的太陽入室後,不知是她體力已撐不下去,還是天太亮了沒什麼神秘吸引力,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瞇著眼睛,慢慢的進入夢鄉。
幼兒期情況也沒多大改善,活動力是越晚越有電。當時試了很多方法要將女兒的睡眠時間調整正常,但失敗率大於成功率。曾經,作出壯士斷腕的決心跟女兒拼了,白天整天不睡,母女倆跟前跟後打轉,保持著亢奮的情緒,直到晚上九點,女兒終於累的被打敗在娃娃床上,均勻的呼吸中沈睡。
我望著女兒的小臉蛋:你這隻小猴子終究逃不出你娘的手掌心。
然後抱著得到冠軍獎杯的心情進入浴室泡個熱呼呼的澡,算是送給自己的獎勵。是太舒服、是太累就這樣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老公敲門叫醒了我,當我踏出浴室的門就聽到女兒對著我叫媽咪,就這一聲,整個睡意都沒了,還可以清醒到第二天清晨。女兒可以因為那片刻小睡加強電力,而且不輸電視鹼性電池廣告,供電八小時不斷電。試了幾次後,算了,高舉雙手投降,只要女兒的身體健康就好,能改變的只有我的睡眠時間了。
女兒在上幼稚園後睡眠才漸漸正常,但中午學校的午睡時間她還是不睡,可是她可以靜靜的躺在小床上不吵人,所以老師也通融並不會執意要她就範。
上小學後又是另一種問題。
女兒很喜歡看課外書,這是好事但她總是用錯時間。
既然不知如何分配時間,只好幫她訂時間了。
剛開始她會乖乖的聽話,在作完功課後看課外書。可是當書的總類看的越來越廣,就忘了父母親的叮嚀,常常犧牲睡眠時間來探索故事的發展;既然年紀小不能自律,父母親只好幫忙引導設定時間要求她遵守,但嘗到禿筆下不可思議的世界後女兒豈可善罷甘休,因此母女間諜對諜戲碼一直上演至今。
女兒為了維護她享有課外書一事,對我連環出招,而我也只能見招拆招。
女兒課外書的來源大部份來自學校的圖書館,這份資源她是不浪費的卯起來用,所以花了不少時間在閱讀上。為了切掉這個已知的源頭,一學期中她的借書證來來回回被我沒收好幾次;會被沒收大都是書包裡的課外書多於教科書,會歸回她,是作業小考回歸於正常值,但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無法分配與掌控事情輕重,卻很容易沈迷於誘惑,所以借書證就這麼兩邊奔跑,可是最後一次不知為了什麼事就不還她了。
女兒真的不是省油的燈。
她借不到書就跟弟弟約下課時間一起上圖書館,姊姊指定要看的書,弟弟出面借,而弟弟獲得的利益是在學期末個人借書到一個數量可以得到獎狀和圖書禮卷。姊弟倆人可說是各取所需,合作無間。
其實孩子看書事小,但間接影響到睡眠是不可允許的。女孩子發育原本就比男孩子來的早,尤其現在沒有升學壓力,身高一直在抽高,這時若有充足的睡眠,會比中醫師口中配合服用所謂的轉骨湯來得有效;但女兒自認她就是會長得很高,她娘的理論基本上是不成立的,所以我苦口婆心,循循善誘的勸導她根本是左耳都沒進就直接被耳屎給塞住,用不著勞駕到右耳出去。
為娘我的立場就是講不聽,只好用行動來處理。
幾回的對決,女兒屬於越戰越勇型。
初級班
最常見的就是打開她房門時,她可以故做鎮定的在收拾書包,準備要上床睡覺,但亂七八糟的桌面上有二本印有學校圖書館藏書,那時是十一點三十分。
進階班
她房間的燈早已熄了只留下昏黃的夜燈,打開房門後見到女兒熟睡的臉龐,蓋在身上的棉背下露出書本的一角,可想而知,在剛剛進門前那一刻她是躺在床上用五燭光不到的黃燈看書。牆上的掛鐘顯示再五分鐘就十二點,那時心跳瞬間跳到一百二十下,手的自然反射動作就是掀起背子,拿起書從頭敲下去,女兒睜著眼和我對看,倆人相對無言。
挑戰班
女兒一再的革命,相對自己好像是沙場上的老兵,已無多大的力氣去承受正面衝突。電腦上的時間是十二點四十分。按照睡前慣例幫她蓋棉背,輕輕的打開女兒的房門;這次我沒了心跳,因為盪到谷底全身沒力,女兒躺在床上,手腳快,來的及藏書但反應不及忘了拿掉眼鏡。我們母女倆又在不對的時間上,矇矓的燈光下四目相望,在這過程中我不禁心裡讚嘆,這種情況母女相見難道不會有激烈的火花嗎?女兒想的一定和我不一樣,因為她的身體語言呈現出「有什麼事嗎?」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夜已深了,樓上婆婆早已入睡,老公的打呼聲聽起來睡的很沈,兒子熟睡的姿勢早已是180度的旋轉,這時不該是氣急敗壞的大罵。很反常,我氣若游絲要女兒交出借書證和所有課外書,那晚女兒無語默默的交出了借書證和三本課外書。
女兒接二連三的戰術一一被破解,她並沒有因此得到教訓,反而是當作挑戰線上遊戲,處處關卡關關衝,憑藉這股奮而不懈的精神直接踏進保證班。
為了不讓自己在三更半夜脾氣爆發,自制、逃避、自我安慰的選在一點過後才過去幫女兒蓋棉背,可是能進保證班還是有她一定的實力。
一點十五分進了女兒的房間,她臉上的表情是睡了,當我拉了一下她的棉背,藏在裡頭的書滑出一小角,她抽了一下眼皮。天啊!她還沒睡覺,她在假眠,我氣的二五八萬的舉起手打她的手臂,啪、啪、啪、啪打了十幾下,忽然聽到樓上婆婆開門上廁所聲音,我停下了手,氣喘噓噓看著女兒,女兒從頭到尾保持一貫睡姿,沒睜開眼、沒有哭、也沒有叫,假如這是睡夢中所發生的事她早就哭到不行。打完後我的手掌紅通通的,她的手臂看來像米龜,她還在睡沒知覺。
那一夜的折騰根本無法入睡,早上準備早餐臉色是沈沈的,女兒當作沒事,速速用完餐,早早催著老公出門,看似美好的早晨,殊不知昨夜有人差點腦衝血。
想想真是快瘋了,為了她的睡眠,母女倆這樣對戰有什麼意思?
氣頭上什麼事都不好說,過了後,想到前一夜的情形自己都覺得好笑。
晚飯時在餐桌上將這件事說了出來,女兒一直笑還說還好是婆婆上廁所救了她,不然她就快要被打扁了。
我問女兒是不是在我關門後就起來驗傷。
女兒睜著大眼:
「媽,你知道嗎我一直忍,一直忍,而且還算了被打幾下,媽你知道嗎你一共是打十六下,要不是阿嬤的開門聲,我都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忍得下來,你關門後我不敢馬上驗傷,怕你習慣來個回馬槍,所以一直等,等了二分鐘後才起床拿藥藥擦,媽你知道嗎真的好痛好痛。」
全家人被女兒的無厘頭唱作逗得笑聲連連。
現在女兒還是繼續在拼夜班,我卻沒有體力和心力再和她諜對諜了,就如老公說:「眼不見為淨,身體健康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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