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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職務是一位家庭主婦,想當然爾,日常生活中接送小孩上下課是一個重要環節。兩個孩子年紀相差兩歲,就讀學校也並不相同,一位是幼稚園一位是小學,因為路線不同,所以花在孩子接與送的時間特別多。


雖然每天最終目的地是一樣,但這中間的路線位置都不盡相同,有時因為太累或生病時不能集中精神,腦袋瓜裡記錯了時間,接錯了小孩又送錯地點;明明應該送去音樂教室卻送到圍棋中心,偶爾還會發生自以為出門的早,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悠哉悠哉的一邊開車,一邊欣賞窗外風景,不用以四分衛的精神在車水馬龍中搏命,可是這種思緒只有片刻,往往行駛到一半,後座的小朋友發現路線不對就會冷冷蹦出一句:

「親愛的娘,今天您後座是一位男生不是女生。」

那時的心情就像天外飛來一陀屎,然後又要重披戰袍,在混亂的沙場上殺出一條最安全與最快的捷徑,拼命往目的地行駛奔馳。


一星期中難得有一天,可以在同一時段順道接走倆位小不點,不用急急忙忙的在車陣中與時間賽跑,所以心情特別輕鬆。跟平常一樣,女兒和兒子只要一上車就會有事做,那天一樣沒閒著。


車上正撥放著鄭秀文的搖頭音樂 「 眉飛色舞 」,兩位不得閒的過動兒在後座隨著音樂節奏打成一片飛,那種打法就像周潤發在電影「英雄本色」 中和敵人對打的場景一個樣;一腳揣在對方的下巴,另一位就將對方的臉緊緊的壓貼在車窗上。倆位小傢伙專住於拳腳功夫上,嘴上功力略勝一籌,所以雙方都說不出話來,只聽到哇、哇、哇努力駛出力氣壓倒對方的聲音,而且還配合著音樂起舞。前面的老媽除了專心開車外,嘴巴也沒得停,對著大哥大的耳機講個霹靂吧啦的,一家人在車子發展自己的舞台空間。


整輛車的狀況實在是精彩,無法想像。
一直到停紅燈時,隔壁車按了二聲喇叭並搖下窗戶。通常遇到這種情形我是不會加以理會,誰知道他要幹什麼,又不是我認識的車子和認識的人,雖然是大白天,但人心隔肚皮我又是女孩子開車,後面又帶著二位小毛頭,以往的經驗我會視若無賭,可是那個人的表情很奇怪,很難去形容;說他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的臉,卻又帶著眉頭深鎖的苦瓜臉,外加揶揄的嘴角,可是他又急著想說些什麼?那裝腔作勢扭曲臉部的表情,真受不了,這下換我皺眉緊張了,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心臟病發想求救送醫?於是我慢慢打開了駕駛座的半個窗,此刻還不忘告訴電話那頭的友人,我正和一位駕駛員要溝通,請他不要掛電話,若有任何情況請趕快報警。


結果,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人家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憋住了氣,手指頭指了指後車位。
我趕緊轉回頭看,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後面的車子、左右兩旁的車子,車上的駕駛員和乘客各個是瞪眼張口,手還挺忙的擦淚,可能太刺激了還有人縮腰抱肚的,真是難為。原來後座正精彩,這個場景若讓導演吳宇森看到,立足好萊塢的可能就不是周潤發,而是另有其人了。


只見姊姊那雙長長的剪刀腳,已經掛在弟弟肩膀和脖子上,而且繼續利用躺在沙發上的身體,和弓著雙腳扭曲的力量,將她那雙剪刀腳繼續往弟弟頸部以上的頭部發展。弟弟則是一隻腳脆臥在沙發上,另一隻腳抵住副駕駛座的背上當助力,用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和他肥肥的饅頭手,將姊姊的臉拼命的壓在玻璃窗上,玻璃窗上就印著姊姊三分之二的臉和一大塊的口水。姊姊的臉本來就圓,車外的駕駛員大概看到缺了塊的月亮還會流口水,才會有如此的反應。
說真的,這個經典畫面,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在正常的情況下,放在駕駛座旁,遮陽版下的家規 " 愛的小手 " 會出其不意的給他們一點甜頭嚐,這招在用急時挺有效的;但現在在旁的觀眾各個是瞠目結舌等著看下去,若我將手上的家規像楊紫瓊一樣一揮,那我也不用混了,因為電視廣告一再宣導終止家暴,若有善心人士用相機或手機不明就理的用單一角度去拍攝家暴畫面,然後送去給社會局,那聞香下馬的饕客將會是絡繹不絕的找上前來。所以,這時我採取了最有效的戒急用 " 忍 "。


有這樣的小孩,可見我這個做媽的也不是省油的燈。在瞬時間,我向隔壁車的好心人士點了個頭,迅速關了車窗,結束大哥大的通話,然後搶在綠燈的第一刻,雖然沒有加速馬力,但也是全速前進離開現場。


在熟悉的地盤裡,想要找個蔵身之處並不困難。當我將車子停在路邊的樹蔭下,透過後視鏡看到了二位殘兵,苟延殘喘的繼續緾鬥著,此時無聲勝有聲,關掉了音響,拔掉了車鑰匙,打開了車窗,打開了車門,這些動作終於讓他們注意到我了。


被重視的感覺真是他媽的 "爽" 。我關上車門,站在車外看著車內,兩隻逞兇的鬥雞變成了戰敗的公雞,敗的連雞冠都跨了。


很有默契的三個人都不說話。
為娘的我假如先開口,必定情緒激動、怒目攢眉、連說帶罵,激動到血壓飆到180。
若女兒先開口必是落落長、有條有理的講了一堆不是重點的重點而是她的委屈。
兒子若是先開口,百分之二百,肯定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話的語調仿佛嘴巴裡含著小饅頭沒有一句話聽的懂,可是那張臉比包子還皺。


已經上演了一齣亂有水準的武打片了,肐膊只折在袖子裡,不需要在大馬路上自打嘴巴。上了車開往回家的方向,一路上安安靜靜,再度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兩個小毛頭,他們各自檢查傷口,每檢查到一處就怒目相向。


夕陽西下美景在前,這時的怒氣也消了一半了,只是他們的行為真的太誇張了,快到家門時我開口了:

「回家後東西歸回原位,左窗右牆各跪一席,想想你們剛剛做了什麼。」


一切就如下達軍令一樣,只是當我開始興師問罪時,問了半天他們兩個人竟然忘了是為了什麼事打架;好換個方式問,誰先出手打人,結果此話一出我就知道又問錯了。這兩個人在生存的競爭下都說是對方先出手,而且還都振振有辭。他們倆拌起嘴來可真精彩,這景象像極了老公和我平常在 "練肖話" 的場景一樣,越看越像。


我就坐在那兒欣賞起我們夫妻倆製作生產的 "精品" 。
足足吵了五分鐘後,他們才發現他們的娘坐在沙發上,終於閉嘴了。


到了這個階段其實氣也消了,只是懶的善後。
現在若縱虎歸山必有續集,所以罰他們繼續跪,等老公回來再處理。若說這處罰太殘忍,就替他們想太多了,別人家的小孩接受處罰可能安安份份服刑,但這倆個小毛頭只要大人不在身旁,他們會馬上坐下,他們是不會虐待自己的;明明是在罰跪,耳朵裡卻還可以清楚的聽到腳步聲,等你要捉賊見贓時,他們可以舉步生風外加滑壘成功的回到本壘,很安全的搶在你前面。


可能每天都有不同的挑戰,所以老公一進門看到這倆個小傢伙又惹事了,就搖頭晃腦噯嘆二聲,平均三天兩頭就會發生新鮮事,所以他也見怪不怪了。正當老公開口要問 " 發生什麼事 " 時 ,被我一把拉回房間,並告訴他事情的原委。


事發當時,假如地上有洞我一定會抱著土撥鼠往下鑽,明明是丟人現眼的事,讓人氣到目瞪口歪,可是當我以第三者的口吻重新闡述當時發生的情形時,我竟能描述的活靈活現、生動活潑、外加動作註解,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最後怎麼解決我也忘了,只記得我和老公倆個人抱著肚子笑倒在地,眼角上的淚水確定不是被氣出來的,而兒子和女兒發現老公誇張的笑聲衝進房間。更無厘頭的是老公竟然要兒子女兒要再擺一次剪刀腳和待擀麵團的姿勢,這倆個小子也大力配合重建現場。


看到了這幅景象也只好安慰自己,畢竟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吃飽撐著也是撐著,練一練拳頭有益健康。可是一定要再三的告誡他們,在家怎麼打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打輸的那個人會自討救兵,但出門在外也得關照一下你老媽的形象,因為在台灣並不容易找到土撥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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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vender021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